关心病人的感觉
文 / 保罗
当你的亲人得了癌症,或你自己是癌症病人,你发现有很多地方「感觉」怪怪的,是吗?正在做化疗的癌症病人,很明显地,会发现过去有一些并不特别意识到的「感觉」比如嗅觉,忽然变得「敏锐」起来。大家回想起来,原来化疗期间,因为口腔及肠胃道黏膜遭到破坏,引起味觉的改变,甚至味觉的消失,无论吃什麽东西都没有滋味;更糟的是变了味道。这时候,嗅觉就特别灵敏,看到什麽都「有味道」,电视有味道,椅子有味道,连来看你的医师也有味道。
不只在身体的各种知觉有了改变,癌症病人因为接受许多侵入性的治疗,以及面对重大急病的压力所造成的疼痛、失眠、忧郁、社交畏缩等,不但会使旁人感觉怪怪的,病人也会感觉自己怪怪的。
如果我们同意,生命事物是由身体和灵魂构成的,二者不可须臾分离,那麽当我们生病求医,要求助的应该是身与心的合并治疗,不是吗?可是一般人看病都只想着去解决身体的疾病;医师在门诊时,也几乎不会每一次问病人:「你最近心情好吗?」即使病人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他不只身体出毛病,心灵也生病了。这是因为多数医师基本认为自己是看「身体疾病」的专家。
和信治癌中心医院身心科医师郑致道医师表示:「治疗癌症期间,出现情绪与心理的障碍是相当常见的情况。然而许多病人会羞於启齿谈论自己沮丧、焦虑、失眠、犹豫不决、情绪低落的症状,担心自己被贴上标签,被认为自己不够坚强,不够积极面对,因此更需要医护人员主动的关心,将我们的照顾由身体层面扩展而包含社会心理层面,才能符合我们全人照顾的宗旨。
郑致道医师指出,为此,和信医院已经将情绪压力状态列为第六个生命徵兆,也就是除了例行的评估病人的呼吸、心跳、血压、体温以及疼痛之外,我们也要固定地询问病人情绪的状况,来作适当的筛检与处遇。」
事实上,人的心灵不同於身体仅仅在於特定规模,医学检查触碰及照射得到的地方造成变化或产生运动;当外部冲击感觉器官而导致身体和灵魂的微粒一起运动时,「感觉」就产生了,就起了变化了。换句话说,「心病」跑得比「身病」要快而且明显多了,
英国哲学家怀特海(Whitehead, Alfred North, 1861 -1947)说:「没有一个为我的感觉而存在的物的世界,以及为你的感觉而存在的另一个物的世界;只有一个世界,我们两人都存在於其中。」但是他的学生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说:「对於每个个人来说,感觉材料都是私有的;当下呈现给一个人的视觉的东西,并没有当下呈现给另外一个人的视觉。」罗素举例说,当十个人都围绕同一张餐桌坐着时,所有人都可以感知到同一张桌子,以及这张桌子上的所有物理对象;但是,「感觉材料对於每一个单独的人来说,都只属於他自己」。也就是说,他们都看到桌子,但是却看到不同的桌子,甚至有人只看到一个板子,不离谱地也可能看到一张床。
一般人的反应尚且如此,癌症病人面对如此重大的身心创伤,我们看到的、体贴到的如果只限於知道他们味觉和嗅觉产生了变化,那不就太粗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