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v.s 爱心

[最後编写日期:2015/08/03]

从〈八仙尘爆事件不能粉饰太平〉看「血汗医院」争议

文 / 胡涵婷医师 (血液与肿瘤内科)

  罗英维先生的<八仙尘爆事件不能粉饰太平> (编按:罗文原载於《苹果日报》即时新闻)开宗明义批判八仙尘爆事件处理的错误态度是将「责任」与「爱心」混为一谈,甚或以「爱心」试图模糊「责任」的焦点。爱心派说是「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关心伤患好吗?」「而把真正该追究的问题给全都挡掉」。
  固然,罗先生有许多一针见血的批判,包括消防安检的问题、紧急医疗网制度的问题、卫福部的医院分级问题等等,都是不能以一句共体时艰的爱心派主张,呼咙过去;我要说的是没有以爱心做基础的责任制,再多的条文也无法天衣无缝地规范所有的社会问题与医疗问题。
  看了罗先生的论述,又回想起几天前在一个餐叙的场合,一位在台湾某大学教书数十年的教授频频摇头感慨大学生的今不如昔。在座的一位外国友人有些惊讶,缓颊地说,他到学校演讲时,发现学生们欲罢不能地问了许多很有见地的问题,令他印象深刻。一个台湾教授对我们的下一代,充满失望与悲观,反而是异国的友人看见潜力与希望。我置身於这两个迥异的观察之间,觉得饶有趣味,也很值得深思。
  这位台湾教授是所谓的old school,期望学生有一定的规矩(discipline),是谆谆好学又尊师重道的。New school的外国友人则欢迎only sky is the limit的自由创意成长。Old school 的人忧心忡忡,感觉世界将摧毁在Y世代的手里。New school则寄望新人类的创意、创新能解救地球於沉沦。这新与旧的冲突与冲击,处处可见,也让我联想到最近在和信院内引发轩然大波的有关「血汗医院」一词。
  我想像「血汗医院」最早应该是被医院操劳过度的员工的抗争用辞,也许是用以唤起关注的呐喊式的、有震撼力的字眼。但如今已经沦为只要是任何超过工时的抗议,都可以拿出「血汗医院」的抗争牌。这让跨在新旧世代交界的我,感到困惑与为难。旧世代的我,过去不会、今天不会、也永远都不会认定、甚至争取自己的医疗工作工时是一个9-5job。新世代的我,也认同有良好生活品质的医护人员,才有提升照顾病人品质的果效。但是,如果只要是任何员工工作超时就是血汗医院,那麽不只台湾,大概全世界找不出几家医院不是血汗医院。去年,和信医院院内就有不只一次员工指控和信是血汗医院 (有一位离职员工就以曾有别的员工手术超过一小时而去函劳工局告发和信是血汗医院。)。旧世代的我,感觉当头棒喝!哇!不能置信!
  曾经有个年轻的病人,在化学治疗後,一个已经侵犯到肝脏的胆囊癌几乎完全消失了。我将病人转介到麻省总医院的肿瘤外科。很高兴 Dr. Tanabe答应帮这个病人开这个很困难的手术。一个月後,我接到Dr. Tanabe 的手术记录报告,竟然是长达二十六个小时的手术!我几乎总是把最困难的病例转介给我的波士顿名医院、名医朋友们,而他们也甘之如饴,接手这些深具挑战的病人,工时的冗长,似乎从不是个问题。
  一个长达二十六个小时的手术,我不知道Dr. Tanabe 的团队是怎样配置人力的?这该算是罗先生文中的责任问题呢(医院管理阶层的责任)?还是一个爱心问题(医护人员爱护病人的忘我表现)?
  医德、爱心真的是那麽讲不得的假道学的话吗?谈适当的工作量非得搬出「血汗医院」一词吗?
  我还是在新旧世代之间徘徊。天底下没有滴水不漏的条文律法来规范所有的责任。如果我们希望把病人照顾好的同时,同事们又不感觉被「血汗」了,还蛮有成就感,光是条文规定,是办不到的。责任还是要架构在爱心上。对病人的爱心(compassion)和对同事的爱心(collegiality)也许比责任规章更能挽救台湾医界的士气吧!(编按:罗英维先生的<八仙尘爆事件不能粉饰太平>原载於《苹果日报》即时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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