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向窗外好风景

两年走过手术、荷尔蒙治疗到完成放射线治疗

文 / 曾兆达

　　2010年3月被检查出自己得了癌症，确实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惊吓！4月我的主治大夫张树人医生告诉我「是该考虑开始做放射线治疗了」，却是必然要走的一段疗程。6月中，在和信治癌中心医院手术後的病理报告显示：我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结。这正解释了为什麽术後紧接着的两次癌症指数检查都未能归零，因为残存的癌细胞还躲藏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
　　虽然张医生告诉我：「手术的时候，骨盆腔里的淋巴他都已经清除得很乾净了」。当时他还说，未来只要你的健康状况允许，迟早要做放射线治疗的。所以，对於接受放疗，我的心里早有准备，而且现在还能做放疗，不正是表示我的身体状况还OK?!
　　2010年8月我开始接受荷尔蒙治疗，我的癌症指数在荷尔蒙药剂的压制之下，第一个月後检验即降至零，表示治疗有效果。但是荷尔蒙治疗的许多副作用也在施打三、四个月之後逐渐显现。记忆中，我初期的主要症状是：全身发热、脸颊泛红、冒汗、胸部肿胀疼痛。後期的主要症状则是: 腿部筋骨酸痛，让人夜半痛醒、彻夜难眠，真是老天折磨人呀!!
　　我在部落格里记下了自己那一段期间的经历与心情：

我开始害怕夜里从睡梦中觉醒

　　我开始害怕夜里从睡梦中觉醒，不是由於现在是农历七月，而是因为恐惧伴随醒後全身筋骨的酸痛与难过。
　　起初，它像闷烧引发的浓烟，笼罩着全身内外，叫人透不过气地难受；接着，它又如ㄧ遍野火，烧得叫人浑身酸痛入骨地难忍。所到之处，似无论你的才智高低、年龄老少......都能令人难过地只能徒呼奈何!
　　夜色迷蒙，天地悠悠，只有自己在此暗夜忍受这一切的苦难。冲个澡，试想洗净身体与心理的闷与苦。倍受煎熬之後，疲累地躺在床上，感受窗外偶而吹进来的凉风，「当下的凉意」让我觉得好舒服。只是灰蒙的云雾遮蔽了月光，似要考验幽幽月娘的穿透能量。难道大自然的日月风云水火与大地，也要如此试炼彼此吗?
　　经过昨夜全身筋骨酸痛的折腾之後，真的感觉身心俱疲。我无力地从床上爬坐起来，恍恍惚惚走到客厅坐下，脑海与内心俱是一片空洞，犹豫着今早是否还有体力要去公园做运动?拉开窗帘，眼廉映入台风过去之後早晨的金色阳光、蓝天白云、荷着阳光的翠绿树冠，轻风徐拂，感觉室外景致竟是如此的迷人！但是为何我却只是呆呆瘫坐着? 站不起来? 走不出门去？我茫然地问自己好多次，心里没有答案，只是感觉好疲倦、好低落、好困惑!!

几岁都没关系啦！开心最重要

　　身体一阵燥热之後，又是全身汗水淋漓，我的一天从此开始。汗水乾了，我还是茫然地坐着，心里思绪起伏，思念着离去久远的至亲，幻想着如果他们还在，我会和他们如何诉说病痛的苦楚? 或是相对却无法叙抒呢?
　　不知怎麽了？渐渐觉得喉头哽塞、鼻尖好酸，眼前一片馍糊，我竟然无名地悲伤起来，拿张卫生纸想要擤去多余的涕泗，却换来整片鲜红。唉！只好告诉自己：还是平躺在沙发椅上休息一吧，生命中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那时候时序已经进入秋天、转眼冬天就到了。前述荷尔蒙治疗的副作用虽然让我倍受难过，但它也让我那个冬天不觉得太寒冷！本来听人家说：癌症患者的身体在治疗期间非常虚弱，要避讳血气循环不好、手脚冰冷，这样对於恢复健康影响很大。原先添购准备的保暖冬衣、厚袜子等，因此没有派上用场。乐观地看，这也算是治疗中一项意外的收获吧。
　　我的农历生日落在中秋节前。2011年9月9日大姊给我捎来生日的祝福：
　　「哈罗! 到底几岁了ㄋ?
　　dd：「百年欣逢六十岁，宁为开心找方法，莫为烦恼偷渡客。快乐的条件：观念转一下、心转运自开。嘿比"搭啵"！够够够!!
哈哈! 几岁都没关系啦！开心最重要~
我在部落格写着:

中秋问月

　　昨晚夜里醒来，举头望着窗外高挂的皎洁明月，多少游子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中秋团圆月，她正以温柔朦胧的月色包覆、抚慰着这个迷蒙的城市。而我心中却无端地想问她：「你是否能够遍览人间大地此刻各种生灵性命的心声？或愿意闻声救苦救难呢?」
　　人月隔着穹苍默默相互注视着，这种无名的隔阂让我感觉颇为迷惘，进而心有戚戚焉。此时，我正在以双手轮流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双腿，要和深藏肌骨里面的一种「感觉」做深度的沟通交流，尝试着能更加了解与适应彼此。
由於不断地捶打，身体已略显湿热，虽然窗外有些风吹进来，我还是让电风扇继续工作，因为它并没有说累。
　　由於治疗期间癌症指数一直控制在零，而柳菩林却不能长期施打，以免产生其它的副作用。2011年7月，张医生根据我的状况决定停止施打，改为做定期追踪观察。如此维持半年，到2012年1月中旬检验癌症指数时，却发现它开始上升……
　　张树人医生说「必须考虑开始做放射线治疗了」，由於当时(2012年1月18日)是春节前几天，大慈大悲的张医生考虑到：不要让我在过年期间还要接受放射线治疗之苦，而可以过一个愉快的龙年春节。因此他先给我开了另外一种荷尔蒙药丸，说先吃三个月，回来再做放疗吧！当然服用荷尔蒙药丸也是有很多令人痛苦、但必须忍受的副作用: 如胸部肿胀疼痛、肝指数升高等。我写了一封电子信给我的大姊，述说自己当时的心情：

夜里醒来无法再入眠

　　JJ： 再过2~3天就要过农历新年了，很忙吧?
　　我上星期三到医院抽血&验尿，昨(1/18)天上午回诊看报告，结果检验报告显示癌症指数已经上升了!!2010年6月中开刀切除肿瘤部位後，病理报告指出我的病情是肿瘤第3期a已经转移到淋巴结，病症被归类是红色警戒的高危险群。
　　虽然医生於手术後紧接着为我做了一年的荷尔蒙治疗，然而它只能短暂压制癌细胞而已。所以停止施打後，它的效果在我身上仅维持大约半年，就控制不住，癌症指数又开始上升了。主治医生告诉我必须即刻进行放射线治疗。每星期一到星期五做，每次大约做10~15 分钟，连续做7~8星期。
　　我自己查看文献的初浅了解：放射线治疗有些副作用，有一些病友中途放弃、做不下去。因为再过几天就要过农历新年，体贴好心的医生为了让我可以先过个比较轻松的春节，现在先给我吃一种也是荷尔蒙治疗的药丸！等四月初再来医院抽血&验尿，届时医生会根据检验指数评估如何来进行这项放射线治疗。
　　面对病情新的变化，虽然这是当初预料中的事，只是由於自己欠缺对癌症医疗知识的完整了解，我心里还真是存在有很多的疑惑与旁徨。因为也有少数朋友主张不要再去做放疗或化疗，它们的後遗症很多、治疗效果也很有限，做或不做化放疗最後结果都差不多！

明天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出来

　　夜里睡到两点多，忽然醒来，就无法再入眠了！只好起来东看西看一些莫名其妙的医疗文献资料。心里想着前尘往事、琢磨着以後无明无知的日子，惶惑着未来即将发生的治疗痛苦、与病情再度恶化的折磨…
　　虽然自己完全遵守主治医师的医疗指示，日常生活也很用功认真奉行「规律生活、每天运动、多食蔬果、常保好心情」的抗癌守则，想与它和平共存，却还是一切听天由命吧！或许有许多事情应该趁着自己脑袋瓜还清楚醒时把它打理清楚吧！无论如何，明天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出来、照亮大地。每一种生命也会努力展现他们生命的力量，然而这一切都是有限的，这就是人生?
　　蜡烛若不点燃，它也仅是一根蜡烛而已；若点燃了它，让它发光发热，却有油尽灯枯的时候，然而光与热不正是蜡烛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吗?
　　Quoted: “A life that is beyond somethig that I can not fear.”

深入的了解可降低不必要的担心

　　2012年4月中回诊，检验癌症指数虽然明显下降，但放射线治疗也已经势在必行。对於放射线治疗的病友，我之前在癌症防治协会里遇到过好几位，他们每个人对於治疗的反应与感受各有不同。
　　知道我将要开始做放疗时，癌症防治协会的前会长黄清祥先生非常热心，即使在他商务出国期间，也几次打电话、发短讯或电子邮件给我表示关心和鼓励。热心的学长张石松大哥也亲自打电话到我家来和我聊了好久，将他做放疗的经验历程和生活上所遇到问题的处置方法，在笑谈之间详实地分享给我，让我受益良多。 (注：癌症防治协会里，病友们常依各人治疗时间的前後，相互之间以同学或学长称呼彼此。)
　　关於放疗，若非自己亲身体验，别人的经验与情况确实值得拿来参考，但可也千万不要被少数特殊例子的过度反应吓着了。因为之前就曾经有一位病友在做放疗时，可能是由於他个人过度敏感、焦虑的关系，产生许多身心的障碍而中途放弃不做，我们几位同学还几次陪他回去看身心科医生。当然还有一些病例也告诉过我，他们种种听起来令人觉得蛮可怕的经历。
　　这个经验确实曾经使我对放疗感到忐忑不安，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治疗期间也逐渐变得心神不宁、精神焦虑、抑郁寡欢、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拉肚子、体重直直落……最後落得忧郁症甚麽之类的。但是在自己努力研读一些相关资料、并参考别人成功的治疗经验後，证明「事前深入的了解可以让人降低不必要的误会与担心」。

交给这个医疗团队就对了

　　由於之前癌症防治协会在举办内部医疗讲座时，曾经邀请和信治癌中心医院的锺邑林医生来协会演讲、介绍放射线治疗，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於是我告诉张树人医生「我想请锺邑林医生帮我做」。张医生立刻用内线电话连系放射肿瘤科的锺邑林医生，告诉他我的情形，并马上由护理师秀美安排我下楼到锺医生那边门诊。
　　经过初步问诊之後，锺邑林医师非常热心地、详细地给我说明我的病情现况、国内外放疗的最新发展、治疗的过程与效果、可能会遇到的副作用与如何因应、注意事项……等等。还有张雅雯护理师为我做放疗前的卫教解说，让我更加详细地了解治疗的细节与注意事项，例如: 来医院做放疗前一定要先上大号清空肠子里的粪便、多喝水让膀胱胀尿，这样可以减少放射治疗对肠子与膀胱的不良影响。同时，放肿科也提供了许多关於放射线治疗的Q&A书面资料，清楚说明放疗的沿革、细节、不同的放疗设备的比较分析。总之，这些安排让我听完以後觉得很有信心，觉得把自己这样的治疗交给这个医疗团队就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