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的论战

【医学教室】

 图片来源:Pixabay

文／黄达夫 院长

    盐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维生素之一。但是到底吃多少才是适当，则一直有争议。数十年来，美国心脏医学会的饮食准则，对於盐的摄取量有极严格的限制。我自己虽然相信高盐份的摄取，会导致高血压，但是我一直觉得心脏医学会对於盐份摄取的限制太过份了。果然，这些年，已经有一些学者、专家对於目前的饮食准则提出质疑，只是美国心脏医学会的立场很坚定，所以，医学界就开始了盐的论战。

    今年(2018)八月初，英国权威杂志Lancet(刺胳针)有一篇文献，报导一个大型的长期的跨国研究，包括21个国家采样自不同的地区，共约九万五千人参与，至今已有8年时间的观察。该文指出虽然WHO(世界卫生组织)的饮食准则，建议民众每日Sodium(钠)的摄取量最好不超过2g(公克)(等於约一茶匙的盐)，而美国心脏医学会的要求更严格，它设定的上线是1.5公克一天。但是，作者调查的结果是，没有一个国家的民众的饮食达到WHO的标准。换句话说，作者发现全球绝大多数人每天吃的盐都超过WHO的标准，平均一天钠的摄取量稍少於4公克。

    事实上，这篇论文的作者们并不否定钠的摄取量与血压高低的相关性。只是他们认为大幅减少钠的摄取量是否就能增进健康，至今还没有具体的科学证据。这些质疑WHO及美国心脏医学会的饮食准则的学者们认为，任何影响全球人民生活习惯的权威机构，在制订任何准则时，应该要有充分的科学证据，才是负责任的行为！

    根据这篇论文的研究结果发现，在发展国家中约只有5%的研究对象的钠的摄取量一天超过5公克，确实，在这些社区心脏病的发生率较高。至於一天钠的摄取量介於3公克至5公克之间的社区，并没有观察到心脏病的风险升高的现象。相反的，钠的摄取量极低的社区，不但没有看到心脏病的风险降低的益处，反而，看到了心脏病风险升高的现象。

    根据这个研究，一天钠的摄取量超过5公克的社区主要是在中国，在中国约有80%的社区一天钠的摄取量高於5公克，表示中国人普遍钠的摄取量比其他国家高。这个研究的另外一个观察是即使钠的摄取量较高，如果民众在饮食中摄取了足够的Potassium(钾)，就没有心脏病风险升高的现象。因为钾存在於蔬菜、水果、乳类、五谷等食物中，这也许反应了在开发国家的民众普遍有较高的健康意识与饮食常识。因而，有多吃蔬果等较健康的饮食习惯。

    那麽为什麽盐的争议，在医学界一直无法达成共识？因为，当今生物医学研究，所谓科学证据的最高标准是「对照组临床试验」。问题是，到目前为止，不论是心脏医学会、WHO这些权威机构，或者是挑战权威的一方，都只有各自的关联性研究的证据，从来双方都没有做过「对照组的临床试验」。因此，双方都认为对方的证据不足。事实上，所有与饮食有关的研究，是很难做对照组的临床试验，因为试验主持人不可能每天去控制每一位试验对象的饮食，更不可能去控制每一位试验对象每天盐的摄取量。

    经过一番讨论後，正反双方都同意唯一可能执行对照组临床试验的地方是「监狱」。惟有在监狱里这种被控制的环境中，才有可能限制实验对象的饮食。只是对於受刑人进行临床试验是否符合研究伦理，则有待研究伦理专家们来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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