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相处、相知,没有SOP

[最後编写日期:2017/08/11]

 (朱玉芬摄)

吴翠湄护理师:不但亲眼所见,并且亲身体验

和信团队是我信任的,我太喜欢这里了。我从毕业到现在换过的医院应该有三、四个,我肯定这里就是我的终点站……

访谈:朱柏瑾 整理/记录:郑惠文

    2017年当选优良护理师的吴翠湄在和信医院从事护理工作25年,目前服务於放射诊断科,协助病人做电脑断层,核磁共振,超音波之类的检查还有血管摄影室业务等。

吴翠湄护理师:我非常非常信任和信医院的医师,不但是我20年来亲眼所见,并且是亲身体验。20年前我第一次子宫肌瘤开刀,然後又开了甲状腺,一个月内开两次刀;两年前又再开一次,都是在我们医院手术的。和信团队是我信任的,我太喜欢这里了。我从毕业到现在换过的医院应该有三、四个,我肯定这里就是我的终点站,就是来了和信医院就不想再到其它的医院了。

    和信医院是一个很好的团队,没想到我在这儿一待就是超过20年以上,中间有休息一阵子,都还要再回锅。这里的工作环境真的很好,再加上「以病人为中心」的理念我非常肯定的,其它医院就好像在很吵杂的菜市场里面,就好像工作线输送带,一个一个这样子排过去,就像是一个物品在照顾一个物品,然後每一个人都照顾一样的标准SOP,可是我觉得这个是不对的,人毕竟是人,每一个人个性都不一样,每一个人经历教育都不一样,你不能够用相同的模式去应对。当然技术的东西,你可以SOP,可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相遇相处相知,护病关系,这是没有办法用SOP去把它标准化的。

假设今天我是他……

朱柏瑾(文教部):不少病人很紧张、焦虑自己的病情,你遇到这样的病人和家属会怎样去跟他安慰他们?

吴翠湄护理师:种状况我们在放诊科还满常遇到的,比如说在排检的时候,病人有时心急觉得我们帮他排太慢了,我们知道他很焦虑我们也同理他,通常我我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他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解答目前的状况。我觉得同理心很重要,就是站在病人、家属的角度替他想,对於他的无礼、爆怒,多了一点的同理心,其实你还是可以走过去了。

   当下,我常想,假设今天我是他,我可能也会有相同的反应,遇到不讲理的病人,常常是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那我也常教我的学妹,把我的经验跟她分享。你不要随病人的情绪起舞,他可能在诊间听到医生告诉他「状况不是太好」,而医生要他去排检查,很「倒楣」的第一关就是碰到你。所以他有很多的压力没有办法宣泄,进到这里来的时候口气不好、摔东西,甚至我碰过病人对我丢钱的都有。当下你就会觉得非常非常的愤怒,为什麽被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可是事後你去了解他也许是复发的病人;他可能在诊间医师刚跟他说坏消息;他可能一个人来;他可能没有办法单独去面对目前的新状况,所以他一股脑儿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心情调适与转换,并非易事。这也是为什麽我们单位不太接受应届毕业生,会希望新同事一定要有临床经验,要有一些社会历练,因为要面对这些应对进退,刚毕业的同学,他临床经验有时候不是那麽丰富的时候,可能没有办法面对这一些,再加上挫折,可能刚要启蒙,刚要发芽就後退,好不容易他可能要从事临床了,他来到这边被病人这样一吓,可能就放弃护理之路了。

经过苦难才懂得安慰

朱柏瑾:你自己几次的生病有影响你对待病人的态度及想法吗?

吴翠湄护理师:遇到不理性的病人,刚开始确实不太好过,会觉得自己为什麽这麽卑微,要面对他们那种无理的要求。後来我自己也生了重大疾病,我是甲状腺癌的病人,又开了两次大刀。所以我比较能够体会那种生病的人,他们的情绪压力常是没有办法用言语讲出来的,有时可能只有藉由行动才有办法压抑那股压力,或是宣泄那股压力,所以後来我变得比较可以同理。真是经过苦难才懂得安慰。

    跟病人面对面的时候,可能因为我们已经熟了,他看你的时候好像看到亲人一样泪眼汪汪的,病人会觉得怎麽那麽倒楣是他。治疗的历程也不太好过。这个时候说什麽都没有用,最好的方式就是陪在他的旁边,陪着他静静的流眼泪,很多话其实都是多余的,我只能陪他,等他情绪回复以後跟他聊一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我也是历经生病的过程,我可以那你也可以做的到。」我通常是这样鼓励我的病人。

第一线接触病人的几乎都是护理师

朱柏瑾:放诊的护理工作具体有哪些呢?

吴翠湄护理师:放诊的护理工作内容包括协助病人来做电脑断层检查、核磁共振检查、电脑断层的切片或者是超音波切片。比如乳房切片,显隐剂的评估,以及过去的病史、用药的评估,都是我们负责的。

    我们服务的病人大部份都是门诊的病人,偶而也有病房区的病人。病人来做电脑断层检查,从报到柜台换好衣服就由护理师接手,我们就会开始给病人做衞教,告诉他等一下要做什麽检查,然後可能会发生什麽事情,这中间可能有什麽不舒服,从头照顾他到治疗结束。

   病房的护理是比较规则的,可能几点要给药,测量生命徵象,放诊的护理则是要应付很多突发的状况,因为每个病人来做检查的时候状况都不太一样。当下他可能很紧张,打显隐剂的时候会不舒服,护理师要立即提供协助,我们的角色在放诊科里面是非常重要,因为我们的医师都是在他们的报告间打报告,所有的第一线接触病人的几乎都是护理师负责。

照顾病人要亲切、准确

朱柏瑾:您是从护专开始就往这方面去学习,还是进到护理工作之後再选择要往放诊或是临床发展?

吴翠湄护理师:我们护理教育目前没有分到那麽细,没有独立出来放诊的护理,我们通常接受的教育就是从一般的护理开始,有了临床经验以後,可以转调门诊、放射肿瘤科,或是放射护理科,再接受一些相关的在职教育训练。

    当初我会选择这里是因为我临床已经走了大概十年,我想要找一个正常上下班的工作,那刚好放射护理有缺,进来以後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很容易的工作,跟以前的护理工作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要从头再学习。自己也要去上课,了解有关放射护理的一些新知识。放诊护理跟病房护理很不一样,其实最大不同就是没有时间可以跟病人谈很多事情,去了解他的心理层面,就变成我们步调要很快,从他进来到他出去,可能就只有十分钟,你评估病人照顾病人要亲切、准确,因为病人是人,每个人的状态不一样,所以我们照顾的方式也会因人而异。

护理可以成为丰富人生的志业

朱柏瑾:护理工作非常的繁重,愿意从事护理工作的人越来越少,工作量又越来越多,您认为呢?

吴翠湄护理师:其实我刚开始并没有很喜欢护理这个工作,可是从在和信医院进入放射护理以後,才慢慢地了解照顾病人是一件非常大的挑战,也可以成为丰富人生的志业。

   当你把病人当作是你的朋友,跟他接触的时间或许不多,他可能一、两个月会来检查一次,然後慢慢跟他建立良好的关系,跟他互动越来越好,陪伴着一个一个心中无助受到惊吓的人,一直到看见他的笑容。在工作中就寻找到价值跟乐趣,也是一种自我肯定的一种方式。

    我们医院的环境非常好,很适合护理人员来这里工作。护理人力充足,护病比的坚持,我们医院可以很从容地把病人照顾好。黄院长给我们的支援很多,比如病房就是两床一间,不会像外面健保床就是五、六人挤在一间,我们和信的医师,也就是我们的团队,大家都可以好好的沟通。传统的医院护理师必须完全听医生的指令,他说什麽我们就做什麽,护理师只是一个就像「工具」,在这边我们是可以去跟医生做讨论,可以建议,详细说明病人的细节,建议我们可以做些什麽,对病人最好,这是我们成就感的来源。在常规工作里面找到成就感,那等於就是自己的价值。

乐於护理工作,可从中得到自我肯定

朱柏瑾:你认为从事护理工作的人会是哪一个类型的人?

吴翠湄护理师:我觉得特质就是她必须要很善良,然後比较有耐心,因为生病的人,往往会觉得我就是生病了,有很多的压力没有地方去做纾解,而护理人员是第一线去接触他的人,成为一个很好的沟通管道。比如,你在照顾病人的过程中,发现有问题要和治疗团队沟通,照顾他的护理人员,就是一个很好的协调角色。例如,有很多家属情绪来的时候,难免激动的想要找到答案或是找到人可以问,这时候就能帮上一点忙。

朱柏瑾:你身边有亲朋好友或他的小孩,将来也要做护理工作时,你会怎样去建议他们?

吴翠湄护理师:我自己有两个侄女也是念护理,只是一个有走护理,一个没有走护理,就是满两极化的。一个很逃避;一个一待就超过十几年,她也热爱她的工作。我觉得能否从事护理这个工作和个性有关,还有你怎麽看待这个工作,如果把它看做是一份「职业」的话,那它就只是一份职业;如果你喜爱它,你乐於跟病人互动、照顾病人,我相信你可以从中得到自我的肯定,也有一些回报。当然这一条路不好走,如果怕辛苦、怕日夜颠倒,这个工作可能就不适合,我会建议她在走进去之前先思考好他到底合不合适这样的一个职业。

病人也带给我们欢乐

朱柏瑾:25年这麽长的护理职场里,告诉我们特别难以忘怀的事情。

吴翠湄护理师:我刚进来本院的时候,当时的和信医院叫做孙逸仙医院,有一位病人,他有放胆管引流管,我们单位当时就只有两到三个护理师。我刚接触到他,就发现他不是一个很好照顾的病人,他有很多「意见」,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是当我去照顾他的时候,我会边换药边跟他聊天,跟他话家常。久而久之,我就发现这个病人每次来都找我换药,他说经过别人的手,回去以後就感觉管子的位置不对。所以他每次都特地回来找「吴小姐可不以请你帮我换药?」他觉得我贴的那个方法,他晚上睡觉比较舒服,或穿衣服活动比较方便。

    刚开始我觉得我不过是按照SOP换药,想不到自己有什麽特别的方法,後来发现可能就是多了一层跟他聊天的关系,让他觉得很放松,他就会觉得我贴的特别的好。也因为这个经历,我才发现照顾病人是很有乐趣的,触发了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原来护理工作是可以不一样的,这让我对护理工作慢慢建立起兴趣。 那时候的主任是詹光裕医师,他就是很会循循善诱的长辈,有时候就跟我们聊很多跟病人的互动,还有分享他在法国团队如何照顾病人,我就很羡慕原来他们在国外的团队的工作模式。詹医师也创造了这样的环境给我们,结果没想到一待就待了这麽多年。

    像现在病人来做检查,若是没在我们单位做过,你就看到他的脸绷的好紧好紧,然後我就会用开心的方式跟他开玩笑,看他听国语还是听台语,有的阿嬷很可爱,其实跟他的互动你就会得到很多的欢乐,不是我们带给病人欢乐,有时候反而是病人带给我们欢乐。

    若是你是把护理当做是一份谋生的工具,每天只是来上班下班,都不在乎周遭发生什麽事情,即便二十年,也不会有那种特别心情触动;但如果说你不再把它当做一个谋生的工具,而是你想要在当中得到乐趣或是跟你的生活有连结的时候,其实日积月累慢慢就会发现乐趣。

朱柏瑾:家里的人有反对过你从事护理的工作吗?

吴翠湄护理师:刚开始我奶奶有点反对,因为我很早就毕业了,民国七十几年的时候,当时刻板印象觉得护士就是一个「高级下女」,要帮病人擦大小便、更衣、擦澡,他们会觉得为什麽没有其他工作要去做这个,可是後来慢慢的护理有建立出自己的价值吧!被社会上肯定,让大家看见不是这样去解读护理工作的。而且,我很想要分享和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工作环境,整个团队非常的民主自由。

朱柏瑾:你最想告诉新进的护理人员哪些话?

吴翠湄护理师:和信医院的放射护理包括护理长一共有15位成员,核子医学科也是包括在这里面,是全台湾最庞大的放射护理。因为环境靠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只不过是我运气比较好,其实我们单位的护理师每一个都非常的优秀,他们也都非常非常地有耐心。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经历都不一样,医护人员很难用同一个标准去面对不同病人的状况,所以需要经验和耐性,心要暖一点点,才有办法温暖自己照亮他人。对病人要有同理心,然後有一颗温暖的心,把病人当做一个人,你用同理心对待他,其实你得到的除了医院的薪水以外,还有病人对你的信任感。有时候我走在路上,就会有人跟我打招呼,真的想不出来是谁,可是他就会跟你讲我上次做什麽,「你的手让我握着,觉得好安心」,常常会碰到这样子的事情。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因为我对人的名字记性不太好,但相对於他们来说,你做了什麽事,对他们来说那很重要。这个就是护理工作额外的价值吧!我也从当中得到了乐趣,我觉得我很荣幸刚好从事护理工作,前面我刚毕业那几年算是「浪费」,可是进到和信医院以後,我才知道怎麽样去照顾病人,从病人的角度去看事情。护理工作技术大家都会,差别就差在照顾人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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