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城:安慰力量的美丽城堡

[最後编写日期:2017/03/31]

  (华健渊摄)

癌症病人不也是最需要被庇护、被安慰的人吗?在癌症医院,在癌症病房里,我们所见的不就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如何面对明天的人吗?从被断定罹患癌症开始,癌症病人就一直被癌症追杀,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无时无刻不在担忧。……

文 / 郑春鸿(文教部)

    旅美期间,我从南加州开着车要到圣地牙哥,第一次见到美墨边界公路上的一个很特别的交通标志,上面画着一个妈妈拉着孩子的手,慌张地要穿越高速公路。这个标志显然在提醒墨西哥的偷渡客,穿越时小心公路上的车辆。这个小标志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当时,它令我对美国这个国家产生很大的敬意。在美国人的心中,即使是非法偷渡的外邦人,他们的生命也是可堪怜悯的。

    曾几何时,川普当选总统,他不但执意在墨西哥边界筑起「万里长城」。当欧洲各国仍都尽力在接待难民之际,川普下达全面禁令,不准难民进入美国,更限制七个穆斯林国家的人民入境。川普在选举中得到许多基督徒的支持,在我看来是很荒谬的,尽管他在同性恋的议题上,是跟圣经的教导一致,但是他在对付难民、外邦人的态度和做法上,是完全违背圣经的。

难民:最需要被安慰、安顿、保护的人

    我们看欧洲的难民潮,好像事不关己。其实,早期随军来台湾,很多人的爸妈、爷爷奶奶在半世纪前就当过难民。中国历朝颠沛失所的难民潮也一再重演。西元前11到前7世纪《诗经•小雅•黄鸟》就有「难民之歌」说:「黄鸟黄鸟,无集於效,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会旋官归,复我邦族。」这是现在所说的「难民」的流亡之人思归之作啊!略谓,黄雀啊黄雀,不要落在褚树上,不要吃我的谷米。这个国家的人,不肯给我饭吃。快快回去吧,重新回到我的家乡。在家乡时,生活困顿,无以糊口,只得逃到他乡。谁知他乡也是没有活路,就连黄鸟都藉机啄谷欺人,只得再作回乡的打算。此歌谣使人深深体会到流离失所的难民如何不幸啊!

「庇护权」传统深受《圣经》影响

    显然地,难民是最需要被安慰、安顿、保护的。「庇护权」是西方的传统,影响西方哲学深远的《圣经》在其中深具重要作用。当今国际公认的刑事诉讼基本原则「无罪推定原则」(presumption of innocence),意指一个人在法院上应该先被假定为无罪,除非被证实及判决有罪,也是源自於此。

  「你要对以色列人说,你们过约旦河,进了迦南地,就要选定几座城,作你们的庇护城,使误杀人的可以逃到那里。这些城可以作你们逃避报仇之人的庇护处,使误杀人的不至於死,直到他站在会众面前受审判。你们所拨出的城,有六座要作你们的庇护城。在约旦河东要拨出三座城,在迦南地也要拨出三座城,都作庇謢城。这六座城要给以色列人,和他们中间的外人并寄居的,作为庇护城,使误杀人的都可以逃到那里。」(民数记35:10-15)这里说明逃城的起源。

   「若有奴仆脱了主人的手,逃到你那里,你不可将他交付他的主人。他必在你那里与你同住,在你的城邑中,要由他选择一个所喜悦的地方居住,你不可欺负他。」《圣经》的申命记这样的道德理念一直影响到了现代法律,许多西方国家将庇护权视为基本人权之一。

    许多古民族,包括埃及、希腊和希伯来人,承认宗教可在一定范围保护罪犯(和被控犯罪的人)不受法律追究,此观念後来也被早期基督教教堂采用,并订下各种规矩,规定那人为得到保护必须做的事和保护的程度。

    在英格兰,艾瑟柏特国王在西元600年制定了第一条将「圣所制度化」的法律,到了诺曼时代圣所有两种:所有的教堂都有较低的那一种,但只有国王特许的教堂是较高的那种,至少有22所教堂有这种「圣所特许证」,包括战斗修道院、比佛利、温彻斯特大教堂、西敏寺和约克大教堂。

癌症病人:最需要被庇护、被安慰的人

    难民的英文是refugee,它的字根refuge就是「庇护所」的意思。在安慰这件事上以及它的运用,我非常乐意和大家谈一谈《圣经》里提到的「逃城」。因为我发现,从逃城的设置、逃城的运作,包括逃城的核心价值,其与癌症医院,以及我们正在筹备的台湾癌症博物馆竟多类同。

    逃城又译作「庇护城」,「逃」这个词在希伯来文出自“miqlat”这个字,字根的意思是「接纳、吸收」,也就是「接纳到自己的地方」或「庇护、藏匿」的意思。因此,按希伯来文,逃城的本意乃是「收容」或「接纳」逃亡者的城市,也就是「庇护城」。犹太人把旧约翻成希腊文时,将这个字翻成「流亡放逐的场所」、「可逃去的地方」,这可能是早期的中文译本译作「逃城」的原因。

    我越花时间去了解「逃城」,我越发觉得「逃城」是一个我所见最美的地方。对一个难民,「被接纳」是他全部的心愿。逃城就是一个全然接纳被追杀的人的地方,对最需要被安慰的人提供安慰力量的地方。

    这让我想起,癌症病人不也是最需要被庇护、被安慰的人吗?在癌症医院,在癌症病房里,我们所见的不就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如何面对明天的人吗?从被断定罹患癌症开始,癌症病人就一直被癌症追杀,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在这家医院走走,在那家医院逛逛,做不完的检查,听不完的解说,不但自己乱了方寸,医师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确定,感到命在旦夕,却无枝可攀,无杖可倚。这时候,「被接纳」也是癌症病人全部的心愿,他在寻求的是站在他立场为他设想的人啊!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一边理解「逃城」这个悲悯的地方;一边对照着癌症病人的心情;也一边探讨安慰的内涵。

安慰与救难必须及时

    到逃城来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误杀人的」;一种是「逃避报仇之人的」。我们来看逃城是如何接待这些「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如何面对明天的人」。

  《圣经》记载,利未是以色列的十二支派之一,在祭司体系中,有许多事务都需要利未人的服事,所以利未人是为这些事务分别出来的支派,是代替全体以色列人服事的人。为此,「民数记」35章中,上帝在指示摩西,各支派从以色列人所得的产业中,一共要拨出四十八座城给利未人居住。相当特殊的是,在利未人的四十八座城中,包括六座庇护城(即逃城),三座在约旦河东的那一边,三座在河西的迦南美地上,使误杀人的可以逃到那里接受庇护,不被报仇的人抓住。

    这六座逃城设立在被追杀的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到达的地方,提供了最即时的协助,约旦河两岸的六座逃城,都必须设立在被追杀的人大约一个小时可以逃到的地点,使他们很容易逃离死亡的威胁,进入一个安全的地方。西方中世纪必须抵达教堂所在地才能得到保护,且可能必须「摇」特定的钟,或握住特定的门环,或坐在特定的椅子上,一些这类物品至今还存在。其他地方可能只要抵达教堂或修道院附近地区即可,这些地区的范围可能远及1.5英里,且会有标示圣所范围的石碑,这些石碑有些也存在至今。

    这说明,安慰与救难必须及时。安慰成为一种力量,必须有几个条件,第一,安慰必须是即时的,一旦事过境迁,安慰不是力量被削弱,就是失去力量。做为癌症病人的「逃城」,癌症医院、癌症博物馆首先要做到的事「及时」安顿病人及家属的心,提供他们最需要的,哪怕是一杯水、一口饭、一句话。当我们积极地筹建台湾癌症博物馆的时候,很自然地就让我想到「逃城」这样的设计,我们渴望这个癌症博物馆成为癌症病人和家属的逃城,我们要提供非常便利的管道,包括博物馆所在地以及云端的博物馆,让这些受到惊吓的人很容易来到这座逃城,进到逃城之後,我们要询问他的近况和需要,透过各项博物馆的展演,以及我们为他准备的癌症知识,首先安顿他的心灵,满足他最基本的需要,并且为他想办法,如何摆脱癌症的追上追杀,重新过健康的生活,追求新的人生。

安慰必须是没有条件的

    其次,安慰必须是没有条件的.安慰如果有条件,就成了利益交换,变成一种有目的的「说服」。对照着《圣经》里的逃城。我们自我勉励,台湾癌症博物馆应该做到无条件接待参观者,安慰癌症病人,劝勉病人及家属如何度过难关,以「预防医学」造就大家都不得癌症,做到全面安慰三个目标。

  《圣经》记载,第一次来到逃城的人,必须先向大祭师报告他被追杀的原因.大祭师不会因为他被追杀是不是应当来决定收不收留他,而会毫无条件地先亲切的接待这些落难者,使他立即有一个安身之地。中世纪,来到「圣所」(即教堂)寻求庇护者,必被无条件地接纳,但须供认「罪行」,交出武器,并置於此教堂或修道院的主事的监管下,然後他有四十天的时间从两个选项中选择:向世俗官方自首并接受审判,或是忏悔罪行然後由最短途径放逐国外并永不回来。

安慰必须立即供应受难者的需求

    安慰必须立即供应受难者的需求。倾听落难者的委屈之後,端上一杯水止渴,给上一个盒饭充饥,告诉他们相关的法律知识,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对癌症医院来说,对於初诊的病人,必须在最不伤害病人的原则下,提供高效率的、高品质先进的检查为病人「确诊」,这是安慰的第一步。《神曲》的作者但丁说:「我在悲痛时想在书中寻找安慰,结果得到的不仅是慰藉,而且是深深的教诲,就像有人为了寻找银子,竟然发现了金子一样。」在慰藉与教诲之前,必须为落难者准备最急要的需求,否则一切的安慰就成了空谈。

   癌症的新病人,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这时候,癌症知识对他们是很需要的。在立即的供应上,在听取他们的需求,癌症医院及癌症博物馆都应该预备给各类癌症病人,想要知道的癌症知识。安慰必须是有知识、有智慧的,凭藉着知识和智慧,安慰的内容才有力量,才能使失意伤心的人的人从中体会,有更圆融的思考.要做到即时的安慰,虽然我们实体的博物馆设在台湾的北投,但是云端的博物馆可以在弹指之间,「及时」地接待陌生落难的客旅。

安慰必须带给人希望

     安慰必须带给人希望。生活,处处有遗憾,然而处处又有希望。希望安慰着遗憾,而遗憾又充实了希望。日本教育家福泽谕吉《劝学篇》说:「预想明天幸福,能安慰今天的不幸;为了来年的快乐,才忍受今年的痛苦。」多数人宁愿在希望中死去,而不要在绝望中偷生。人类智慧的可贵之处,就在於能在苦闷中发挥力量,在黑暗中见出光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在丑恶的一面之外,也能同时展示给人们美好的一面。

    对癌症专科医师来说,他们每天最沉重的工作,不是怎样为病人进行治疗;反而是要给病人「多少」希望。当病人问道:「医生!我还能活多久?」该如何回答呢?有人说,所谓希望就是在想方设法把对一个事物的渴求、欲望与这个事物的可能性「弄得混浊不清」,结果,天才也好、傻瓜也好,都可以活得津津有味、无忧无虑。这样的说法虽然有点戏谑与悲观,但也不失为一种安慰的策略,尤其你面对的是自己也不容易说清楚的事。

安慰是原谅的、饶恕的

    安慰是原谅的、饶恕的。从被安慰者的言行观之,受委屈的不只是他这一方,他自己一定有隐而不谈的内情。所谓「惟恕可以成德」,这些内情通常是他做错的事,要安慰他,必须从另一个高处去原谅及饶恕他。癌症病人经常对他过去的生活史,表示懊悔,癌症医院及癌症博物馆应该提供给求助者希望,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凡事都有盼望。在爱的前提下,一切的荒谬也可以变得中规中矩,合情合理,都是应该原谅的。

    癌症病人很少「马大哈」之类的糊涂客,反而是生活压力大,做事干练、受人敬重的人。他们经历过许多大风浪,已看尽了人间喜与悲。过往人生虽有遗憾,却无戚怅,虽有悲剧,却不哀怨,虽有伤心事,却不乞怜,冷冷静静。如今,即使面对艰难一死,也往往系挂他人,他们在人生的困境上,有善和美,有爱和理解,最重要的,还有宽恕,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宽恕给予我们再度去爱的机会,又帮助我们敞开心怀,既能给予爱,又能接受爱。此刻,我们应该引导他们学习「忘记」,把不开心、纠结的事给忘却了。宽恕而不忘却,就像把斧头埋在土里,而斧柄还露在外面,是无法真正被安慰的。

安慰必须要有行动

    安慰是要有行动的。莎士比亚《马克白》里说:「口头的推测不过是一些悬空的希望,实际的行动才能够产生决定的结果。」口头上的安慰只是一种社交,口惠而实不至,对被安慰的人,是另外一种羞辱。

    癌症病人期待不只是一个病理分析师,告诉他「为什麽」得了癌症,而是希望知道下一步怎麽做,癌症医院及癌症博物馆应该为求助者构想一个健康的生活计划,使他们的身体在得到初步的医治之後,有信心地一步一步地履行各项的健康生活计划。
最有力的论证、最有效的教育莫如实际行动与智慧之语。莎士比亚《亨利四世》说:「让您的智慧指导您行动」。爱真理的人办起事来总是得心应手,只要他想干什麽,他就会有作出决断的智能和付诸行动的力量。行动不一定可以奏功,但行动生困难;困难生疑问;疑问生假设;假设生试验;试验生结论;结论又生了行动,如此演进於无穷。

   「预防医学」,尤其是癌症的预防医学,绝不是真理,因为上帝还没有给医学研究者完整的「密码」来对抗癌症。所以,我们提供的不要只是预防医学的理论。理论好似一副盔甲,其坚硬能使我们的忌惮减少,其笨重又会使我们的行动不便,反而妨害了「健康医学」教导的进行。言谈议论的事情,必须体现於生活、行动之中,然後才可称为道德,才能深入人心。

安慰必须站在正义的基础上

   安慰必须站在正义的基础上,一个人一切行动都以公益为目标的时候,就是正义的。正义是苦难者的希望和犯罪者的畏惧之所在。安慰者对於伤心失意的人,不可以完全的一面偏袒,而必须是非分明,才能为人指出可行的方向,可行的出口。逃城并不是毫无条件地保护坏人的地方,现代的无罪推定法律,基本观念来自逃城的观念,这使一个杀人犯,人人皆曰可杀的坏蛋,被逮捕了之後不是马上就推到刑场去枪毙,他必须经过三审定谳,才可以定下罪名。在此之前,大众传播媒体只能称这个杀人犯为「嫌犯」,审判过程当中,任何人都不能说三道四。不过,当「法有明文,情无可恕」的情况,也要真实地告知,使其有心情上的预备,也不失为一种不得已的安慰。

    来到逃城的人,不一定是杀人犯,对癌症病人来说,他们何尝不是被重大的疾病一路追杀,他所面临的惊吓担忧恐惧,和那些一路奔向逃城的人又有何不同了。更何况癌症病人并没有伤害别人,却遭到重病的追杀,到了逃城更应该得到安慰和庇护。在正义的基础上,对目前许多商业性的癌症治疗,进行揭发。应该明确地告诉求助者,癌症治疗的极限在哪里,精准地告诉他们,有哪些商业性的治疗、哪些药物、哪些所谓的健康食品是不可信的。

医院、癌症博物馆,精神上就是逃城

    诗篇46篇1节说:「神是我们的避难所,是我们的力量,是我们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避难所在希伯来文中是逃城,而上帝就是逃城;圣经说:我们的罪能使我们与神隔绝,并死在过犯中。对基督徒来说,耶稣基督来到世上,祂亲身担当了我们一切的罪,担当我们一切的过犯,他本身就成为我们的逃城。当我们进入耶稣基督里面,承认他是我们唯一的救主,我们就不再被追杀,不再被报复,任何的患难,任何的敌人,撒旦的权柄都不能把我们从耶稣基督的手上夺去。因为神已经应许我们成为祂的儿女。

   初始的医院属於慈善机构,本来就起源於中世纪基督教传统,主要是为旅人或者穷人给予方便,提供歇息的地方,Hospitality一词有收容之意,相同字根的Hotal和Hostal也是类似的概念,从逃城的设立,让我们看到医院,尤其是癌症专科医院,以及我们正积极筹建的「台湾癌症博物馆」,在精神上就是「逃城」。我们应该从这个美丽的城堡,见到医院的本质以及病医的关系与对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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