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信医院怎样严控空气传染？

访感染科施长庆医师

文 / 郑春鸿 (文教暨公共事务部主任)

病毒、细菌、霉菌怎样以空气进行传播？

郑春鸿主任(文教暨公共事务部)：病毒、细菌怎麽样来透过空气，进行传播？

施长庆医师(一般内科，感染科)：我想还要再加上第三种，叫做霉菌，因为霉菌传播在医院是一个很大的议题。霉菌在癌症病人身上会造成大问题，而且严重度、致死率也很高。基本上藉由空气传染的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比较大的粒子，像我们打喷嚏那种粒子，因为它比较重，假如没有风，没有去吹它他的话，他从嘴巴出来，大约一公尺之内就会掉下来，这叫飞沬；另一种就轻得多，我们所谓真正的空气传染，指的就是这种。它的粒子很小，它的传播距离可以到六、七公尺那麽远，只要你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它因空气传染的范围远比飞沫传染来的大，如果这个病人会咳嗽，咳下去是可以一、二公尺远的，要再加上他咳嗽的距离。所以基本上我们藉由空气传染分为二种，一种是飞沬，一种是真正的空气传染。飞沫掉下来非常快，一公尺之内大概就掉到地面或掉到桌面；空气传播满远的，六公尺、十公尺都有可能，先决条件是这个人没有咳嗽，如果咳嗽的话飞沫的距离会更远，藉由空气传播大概就这两种方式。

医院内空气传染有哪些途径？

郑春鸿主任：医院有特定的环境跟空间，这些病毒、细菌、霉菌透过空气传染有哪些途径？

施长庆医师：飞沫传染都是靠咳嗽，咳嗽咳出来之後，有一点倒是要满注意的，就是它如果咳到物体的表面上的话，就变成一种接触，因为它这个细菌假如可以在桌面、椅面上，在空气存活一段时间。假如咳嗽的东西咳到这上面来，你摸它没有洗手同样会发生感染。
　　飞沫传染跟接触传染其实很像，它只要掉到平面上，你摸起来就是接触的传染，空气传染一般比较发生在密闭空间，譬如：在捷运的车厢或人很多的空间，但是换气量不足的时候，空气传染很容易在这些地方发生。
　　空气传染在医院的几个模式，第一就是在门诊的时候，坐在你旁边对着你一直咳嗽，但又不戴口罩；第二，这个病人跟你住同一个房间，最主要的问题就比较是空气，因为飞沫通常传不了那麽远，但是当飞沫掉到平面上去的时候，假如没有洗手，这也是一个满重要的传染途径。至於检查台或是这些地方，基本上医护人员在病人跟病人之间，我们会做一些清洁的措施，在一个房间里面，我们医院也是只有一个人在做检查，所以在做检查空气传染的机率反而不大，最主要是人跟人的接触，这才是一个比较大的传染途径。

空气里面充满了霉菌的孢子

　　反而霉菌是最主要是存在环境之中。大家可以看到，你只要面包放在外面，没有多久你就看到它长出黑黑的东西。空气里面充满了霉菌的孢子，在一般体抗力好的人，进入身上没什麽感觉，吸进去最多把它吐出来而已；可是在我们医院的病人，尤是其白血球很低的病人，血癌的病人，他吸进去以後，可能就会卡在他的肺里面，就会造成很严重的霉菌感染。
　　所以霉菌在医院，我必须再次强调，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很难整个去除，因为台湾的环境非常的潮湿，我们能做的事情通常还是以换气来保护病人。空气或飞沫而言最主要是人对人的传染，霉菌这方面，我们要看一下空气的品质，这个它最主要传染方式。

和信医院为何不允许探病把花带进病房

郑春鸿主任：和信医院不允许探病把花带进病房，别的医院好像没管那麽严，这和空气传染也有关吗？

施长庆医师：假如你的花是带土的，大家知道土里面是一大堆细菌，我们甚至之前也有看过放肥料在里面，肥料里长霉，如果带的植物里面含有土的话，那就会非常不适当，因为土是细菌跟霉菌含量都非常多的物质；如果带的是花束，这些没有带土的花，最主要是考虑花底下或上面的水，水也许是脏的水。
　　亲友来探病，你的心一定是希望病人早点好起来，你当然不会想把一个脏的东西带给病人，所以泥土这是我们绝对禁止的；如果是花束，我们也建议劝最好不要，因为你来看的病人，他并不像一般来生产的产妇或是来开个刀，他们的免疫力是没那麽好的，癌症病人免疫力通常是很不好，希望不要有些空气或是土壤对环境污染，间接造成病人的感染。

结核菌、麻疹、水痘属空气传染居多

　　一般来讲，像结核菌就是空气传染；以前我们小时候常得的麻疹；另外一个是水痘，这三个病靠空气传染是比较高的。其他像感冒病毒、肠病毒、克沙奇这些我们常见的病毒，其实都以飞沬传染为主，哪些是真正空气传染，大概就这三个。霉菌孢子也会在空气里面飘来飘去，其他大部份都是靠飞沫传染。

邻床病友一直咳嗽，怎麽办？

郑春鸿主任：住院的时候在我旁边的病友，他一直咳嗽的话，我怎麽办？

施长庆医师：我想请大家先不用太担心，因为绝大部份的细菌跟霉菌都是飞沫，我们的病床跟病床中间第一个有隔帘，床与床间都超过１公尺。病人咳嗽是要好好遵守咳嗽礼节，譬如，戴着口罩或是用手帕摀住口鼻。这样做，传染的机会是很少。因为你们的距离满远的。在病房反而你要注意的是洗手，你上完厕所或者用一些你跟他会共用东西，譬如说洗脸台，可能会造成接触传染。
　　我仍要叮咛各位多洗手，这反而比较重要。
　　在和信医院，我们一般病房的设计，每个钟头会有换气最基本六次，而且我们空气有过滤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换气量是够的。

癌症病人感冒容易引起并发肺炎

郑春鸿主任：和感冒的人住在一起，同样的距离，跟同样的接触，有的人就会感染；有的人就不会感染，请问这和免疫力有关吗？

施长庆医师：应该这样讲，感冒本身的症状可以有轻有重，同样的扁桃腺发炎，有些人是痛得要命，发高烧；可是有些人就是痛一下而已。所以有人不是没被传染到感冒，只是症状很轻，你没有感觉到。这种近距离的接触，１公尺之内接触，像家人这种接触的话，大家多少都会被传染到，至於是不是一定会有症状，或是症状的轻、重，这跟每个人的体质有很大的关系。有些人一感冒症状就很严重，有些人好像不当一回事。
　　不过，如果是一个癌症病人的话，他的风险会比较高，因为他免疫力就是比较差。举例来说，大家得到感冒，你我都好了，癌症病人很容易引起并发肺炎。肺炎对癌症病人来说就是一个满严重的疾病。
　　你抵抗力好，症状比较轻，复原比较快，但是这些都不适用於癌症病人，尤其在化疗期间的癌症病人，他们感冒的时间会拖得比较久，而且感冒的并发症，像肺炎都会比较容易发生。因此即使是在家里，有感冒的家属，也尽量不要接触我们的癌症病人，尤其当他在做化疗的时候，这点要请大家特别注意，他是很容易被感染到，而且他的症状比较严重，时间拖得比较久。

癌症病人感染绿脓杆菌死亡率很高

郑春鸿主任：癌症病人很怕感染，感染严重会到怎麽样一个状况？

施长庆医师：我们住院病人有９０％以上是癌症病人，感染科的医师经常为病人解决化疗以後的并发症。大家可以知道癌症病人的抵抗力比较差，举个例子，譬如说绿脓杆菌这种感染，我们正常人比较不容易得，癌症病人得到绿脓杆菌感染，我们就已经不是谈他其他问题，我们直接就谈死亡率了，这可以增加一倍以上的危险。

霉菌跑到癌症病人的肺部死亡率达80%

　　另外一个比较显着的例子就是霉菌。霉菌在空气本来已经少不了，在台湾的空气里面又湿温度又高，一定有很多的霉菌。可是你我生长在这种环境之下，我们没有白血球低下没有化疗的问题，我们顶多打喷嚏、过敏性鼻炎而已；可是癌症病人就容易因霉菌产生肺炎。这种霉菌一旦跑到他的肺部，真正产生肺炎，死亡率可以到80%。所以，反而在处理霉菌上，会是我们非常在意的问题。
　　癌症病人在病毒感染方面，假如你不是骨髓移植或是一些免疫力特别特别差的人，你只是像一般的肺癌、乳癌的病人，一旦感冒会比较久，并发症可能比较多，可是致命性就不到那麽大。但假如你是骨髓移植或是血癌的病人，即使一般的小感冒，他们都可能并发成肺炎，这种肺炎的死亡率都是非常高，都超过一半，而且治疗起来非常麻烦，治疗时间拖得非常久。如果是霉菌引起就更严重，可达80%死亡率，这非常非常可怕。我们癌症医院，算是感控满重要的一项。

医院如何防止空气传染

郑春鸿主任：和信医院在感控很严格，在防止空气传染的设备上面，你认为不同的空间应该要做到怎麽样的程度，才是合格有效的？

施长庆医师：把空气和感染两个议题一起考量的话，有几点我们要特别注意：第一、有没有足够的换气数？换气数一多的话，自然里面那些病毒、细菌、霉菌那些菌量会减少。
　　大家还记得２００３年SARS的时候，越南这个国家很快就消失掉了，为什麽？除了有效隔离之外，他们病房完全没有空调，全部把窗户打开，让风一直对流，这种换气数就非常够，换气数一旦够的话，这些病毒、细菌、霉菌的量就自然下降。
　　医院对於空气在感染管制上第一个指标就是换气数一定要够，在病房的话我们每小时至少六次；在骨髓移植、开刀房那个都在２０次以上的换气量，用这种方式确保你进来的量是够的，大到足以稀释在空气的这些病毒；接着才是空气品质，虽然换气量很大，但如果都是脏的，也会很惨。

和信医院有精密的空气交换系统

　　第二、空气要做到过滤。以我们医院而言，我们有一个精密的交换系统，空气进出循环之前都会经过那个交换系统，把细菌跟霉菌给滤掉，这是２４小时都在运作的。
　　第三、我要特别强调，在医院我们特别注意的是施工中的粉尘，粉尘在天花板的底层，或是我们在做一些通风口的清洁的时候，大家知道那地方是最容易卡一些脏东西，譬如说霉菌的孢子、长霉或是灰尘在上面，这点在我们医院满重视的。就是每次再做施工的时候，假如动到病人区域，我们一定要把整个围起来，要把里面维持负压，负压就是说即使你开门进去，空气都是往里面吹的，不会一翻动的话，里面就会充满各种脏的粒子、孢子、霉菌。我们在施工区会把他变成负压，负压的空气尽量往外排，不再回收，防止霉菌在癌症医院，我们会特别重视的。
　　第四、我们对於特殊的病人会有一些特殊的保护措施。举例：病人白血球很低或是他做骨髓移植，我们给的空气都是滤过的，他们的病房空气里面几乎９９．９９％脏的东西都经由滤网滤掉，这是我们对白血球低跟骨髓移植的病人的保护措施。另外，开刀房进去的空气也经过过滤，都是无菌区，不要把细菌带进到人体的无菌区，这是我们做的第四个努力。

独立空间将感染源隔离

　　第五、把相关可能的感染源隔离起来。当我们发现结核病有传染性的时候，我们会让病人住到负压隔离房。负压隔离房的意思是说，病人他尽量除了做检查，都不出来，他呼吸出来或是咳出来的一些空气，要经过过滤以後，再排出去，它跟保护隔离是倒过来的，就是说，我们把它可能产生病菌的空气过滤以後，直接排到户外去，它对於外面的空气是负压，也就是只会把外面的空气吸进来，它里面的脏空气不会排出去，这是我们对於有传染性的病人做的隔离方式。
　　第六、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医院飞沫传染和接触传染放在同一个等级，因为当你咳或当你把这些粒子喷到地上或桌上的时候，假如这些还是会存活的话，你摸下去你就会被传染，所以他们所在的区域就是一个独立空间，因为他不是空气传染，所以空调不需要做特别的处置，但是他必须是要一个独立空间，然後勤洗手，进出要穿隔离衣，把一些会传染的人，尽量隔离起来。

空气传染的菌什麽时候会死掉？

郑春鸿主任：像霉菌这些可以传染疾病的细菌，飘来飘去，喷来喷去，这些菌什麽时候会死掉？

施长庆医师：这些病毒和菌的存活时间有长有短，可能有些病毒死得很快，可能不到一个小时，它就死掉，传染性就不会非常强；可是像有些细菌，甚至可以到一个礼拜，它都会存在物体的表面，还是活的。比如以前常看到抗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它可能存活五天，另外有一种AB菌那可能四周。存活越长的，它传染性就愈高。我们的清洁方面，我们一定是用可以杀细菌的一些消毒式，把环境清洁一遍，空气就是靠循环跟过滤，这二个工作在医院我们都做得很彻底。
　　另外，大家在我们医院，很少会看到有那种把药加在喷气瓶里面去的治疗法。你可以看到很多医院有一个喷气瓶，然後有潮湿的气一直在喷出来，其实那种方式是传染满大的一个因子，因为它把气喷出来，就好像你强力在咳嗽一样，粒子又很粗。我们医院，除了很少数需要的病人以外，这种东西我们都是尽量避免，因为他就是会把飞沫传染变得传更远，粒子会变得更小，然後跑更远的因素之一。

大家的洗手非常重要

　　最後我还是要强调一点，综合这些努力，其实我们已经做很久，但是我们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大家的洗手。日本人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说，他们回到家之前一定会先洗手，再跟家人打招呼、吃饭、再摸一些其他家里东西。这是一个满好的习惯，其实在医院的环境里面，接触一定是大宗，飞沫就等於接触，即使他用手掩住口、鼻，他的病菌也在手上。
　　各位不要忘记，接触病人要先洗手，因为你要保护他；接触病人後要洗手因为你要保护你自己。进出病室请都要洗手，这是我特别要呼吁，这点我们还是一直大力在宣导，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很实际可以保护你自己和病人的方式。